洪武二十一年,元顺帝妥欢帖木儿的孙子脱吉思贴木儿战败以后,北走土刺河畔,为其部下所杀。北元内部陷于混乱,分裂为三大部:鞑靼部,瓦刺部和兀良哈部。

在这三大部中,兀良哈部与明廷关系最密切,而鞑靼部势力最强大。“鞑,即蒙古,故元后也。”(《明史 列传215》)鞑靼仍传蒙古汗,从脱吉思帖木儿死后,又两世传至坤帖木儿。永乐元年,坤帖木儿为鞑靼别部首领鬼力赤所杀,鬼力赤去元国号,称鞑靼可汗。鞑靼另部首领阿鲁台又杀鬼力赤,立坤帖木儿之弟本雅失里为可汗,阿鲁台自行专政,势力强大。

“瓦剌,蒙古部落也,在鞑靼西。元亡,其强臣猛可帖木儿据之。死,众分为三。”(《明史列传216》),分别由马哈木、太平、把秃孛罗三个首领执政,与鞑靼对立。

明廷对蒙古各部采取“恩威并施”,羁糜和防御并用的政策。在兀良哈部设三卫,封其大小首领以各种官职。瓦刺部封马哈木为顺宁王、大平为贤义王、把秃孛罗为安东王。到永乐八年鞑靼部被朱棣击败后,阿鲁台表示内附,明封其为和宁王。

但在永乐年间,鞑靼和瓦刺虽名义臣服,却经常骚扰明廷北部边境,鞑靼还策动兀良哈在辽东侵扰。所以,明成祖朱棣从永乐八年到二十二年曾动用五十万大军,先后五次亲自率兵出塞,重创鞑靼、瓦剌二部,尤其是阿鲁台的鞑靼势力,并在第五次出征的回军途中死去。随后阿鲁台又被瓦刺部击败,部众离散。由是瓦刺部并吞各部,势力越来越强大,奉元朝宗室脱脱不花为可汗,英宗正统八年瓦刺太师顺宁王脱欢死去,他的儿子也先继承太师之位,一统了长城以北,虎视明廷。

朱棣于永乐十九年迁都北京后,为加强边防,在北部和西北部先后设置辽东、宣府、大同、延绥(榆林)、宁夏、甘肃、蓟州、太原、固原九处边防重镇,布置重兵戍守,同时还在沿边修缮了长城。因此,在宣德年和正统前期共二十多年间,总体而言北部边防还算相对平静,这局面持续到正统十四年。

英宗朱祁镇,宣宗的长子,乃孙贵妃所出。也有野史说是宣宗与一位宫女所生,出生后即被抱走,由贵妃抚养。即位时英宗仅仅7周岁,由张太皇太后垂帘,内阁三杨(杨士奇、杨薄、杨荣)辅政。到正统七年,张太皇太后去世,三杨也已先后因老病先后淡出。英宗年幼,缺乏主见,自然依赖心腹太监为其谋划。尽管明自朱元璋开始就严禁太监干政,这一情形还是出现了。

王振,山西蔚州人,早年也是进士出身,做过官,后因故受牵连被贬职,仕途无望后遂自阉入东官侍奉太子讲读,成为年幼的朱祁镇的启蒙老师。王振谦恭自守,以圣贤之道教导、约束太子,颇得宣宗与三杨的赏识。朱祁镇幼冲登极不久,一次与小宦官们偷偷玩球,被王振碰到,立即予以批评。翌日一早,王振又当着大臣们面责小皇帝行为不端,王振的举动,深受在场大臣们的赞叹。英宗亲政后,还是个14岁的少年,对政治没有热情,而他幼年时受教于王振,对王振的依赖之情很强,就由着王振去处理冗杂的政务,心甘情愿地交出了权力。皇帝既然如此,大臣们也不甘落后,《明史 列传192》载:“帝方倾心向振,尝以先生呼之。赐振敕,极褒美。振权日益积重,公侯勋戚呼曰翁父。畏祸者争附振免死,赇赂辏集。” 王振终于逾越了至尊的皇帝成为朝政的实际主宰。

正统十四年春二月,瓦刺也先派出使者二千多人进贡马匹,却冒称三干人。王振本来一直就暗中和瓦刺做马匹买卖,关系本来不错。这回遇到对方有欺诈行为,便顺势杀价,下令减其马价,并派使臣把这一决定通报瓦刺,于是双方失和。其实,也先名为进贡,实为侦察。经常贿赂翻译,探听明廷的虚实。也先还曾提出过与明廷皇室通婚的要求,翻译人员私下擅自答应,而朝廷却不知道这回事,在回答瓦刺的诏书中没有允许通婚的意思。对此,也先觉得受到了轻视,于是隙怨加深。

当时,明虽使瓦刺称臣,但默许瓦刺奉元室后人为可汗,对双方而言,臣服和默许都仅仅是一种妥协,彼此都将对方视为潜在的对手和威胁。但王振自高自大,气焰骄横,未把瓦刺放在眼中。驻守山西的官员将领也多为王振的私人,与瓦刺时常发生冲突。反是也先韬光养晦,不动声色地积蓄实力。这一对比,战略高下已然分明。正统十四年入夏以来,朝野即开始流传也先正集结兵马,准备进犯。朝廷已派出要员赴大同、宣府整顿军备,朝臣中也有人暗地南遣家眷,以备不虞,战事已然一触即发。而此时只有王振不动声色,并没有把塞外的游牧者的军事准备视作威胁。这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,一是自负,呼风唤雨的权力带来了狂妄心态的膨胀,以为区区瓦刺根本不配对抗天朝;二是蓄意,王振是儒士出身,入宫前作过九年碌碌无为的小官,作为书生本色,尚怀有建功立业的梦想,想作出些惊天动地的伟绩。而荡平漠北,大展天威是一个最理想的功业,《明史》载其此前就“构衅瓦剌,振遂败。”主动出兵受朝臣制约,自己没法参与,皇帝也未必情愿,对方来攻就求之不得了。在权力欲满足之后,王振还想再享受一下军事成就感带来的高潮。

就这样,到秋七月,准备充分的也先先发制人,率先动手,联合兀良哈等部从辽东、甘肃等三路进犯作为牵制,自己则亲率大军兵发大同,战争正式爆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