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七官人没有工作,又不愿吃父母的,京城三大名妓争着养他,这三大名妓是:陈师师、赵香香、徐冬冬。名妓散尽千金,只求柳七官人与之一寝,求得一词一诗。所以,当柳七终于被人举荐到杭州去任一个县官时,消息传来,东京妓界一片呜咽。临行那天,没有别人送别柳七,全是妓女!柳七有诗为证:

近读冯梦龙编的《喻世明言》,读到第十二卷,不禁感叹嘘唏。感叹千年之后,当代某些女性只有卖肉的本事,而古时妓女皆能琴棋书画,除了卖身,其综合素养远胜于当代的人。翻阅中国古代文学史,没有几个文学家没与妓有过密切交往的,也就是说,我们如今读到的许多流传下来的千古佳作,字里行间犹散发着妓女的脂粉气。这《喻世明言》第十二卷就是说的柳永,就是那个写“今宵酒醒何处?杨柳岸晓风残月”的家伙,这句词后来成为许多文人的真实生活写照,一手提酒壶,一手揽香肩,于醉意朦胧温柔乡里写就多少妙词绝句!

柳永年轻时随父到都城东京,因在家中排行老七,所以人称柳七官人。柳七官人生得俊朗,才华独步词坛,又不愿结交达官贵人,于是朝朝楚馆,夜夜秦楼,京城名妓没有不认识他的。而且,哪个妓女若说不认识柳七官人,就会被耻笑,都以结交这个当朝第一才俊为荣。可见,当时的妓女并不一定看重钱财,而是看重男人的才华。所以,东京城里的妓界流传这样的口号:不愿穿绫罗,愿依柳七哥;不愿君王召,愿得柳七叫;不愿千黄金,愿中柳七心;不愿神仙见,愿识柳七面。

当时妓女的这种气节,这种重视人才的程度,恐怕当代的人都很难做到了。柳七官人没有工作,又不愿吃父母的,京城三大名妓争着养他,这三大名妓是:陈师师、赵香香、徐冬冬。名妓散尽千金,只求柳七官人与之一寝,求得一词一诗。所以,当柳七终于被人举荐到杭州去任一个县官时,消息传来,东京妓界一片呜咽。临行那天,没有别人送别柳七,全是妓女!柳七有诗为证:郊外绿阴千里,掩映红裙十队。惜别语方长,车马催人速去。偷泪,偷泪,那得分身与你!

红裙一词代指妓女,竟然排成十队之多,而且分别的话儿说不完,真个是长亭更短亭。柳七依依不舍告别京城,途经江洲时,闻听当地有一名妓,于是停歇下来。当他来到这个叫谢玉英的妓女住处时,谢玉英正在书房抄写柳七的词,当柳七自报身份时,谢玉英当即跪倒在地说:“贱妾凡胎,不识神仙,望乞恕罪。”看看,都将才子柳七当神仙了。柳七便与谢玉英缠绵了五天。分手时,谢玉英发誓一辈子要当柳七的仆人,从此不再接客,等待着柳七的归来。

柳七在杭州任官三年后回京,东京妓界欢呼雀跃,柳七又日日与她们相混。谁知有小人告状,认为柳七有“作风问题”,有损干部形象。于是,柳七罢官了。柳七罢官后更狂荡不羁,众妓女纷纷安慰他,要那鸟官作甚,俺们养着你!那江洲名妓谢玉英也赶到京城,专门侍候柳七,其他名妓也不眼红,相处甚欢。柳七死后,由陈师师成立治丧委员会,各妓家凑份子,将丧事办得热热闹闹。柳七好歹也工作过,但没有一人答理。出葬那天,东京城里无一个妓家不到,哭声震天。有一个羡慕柳七才华的小官悄悄前往想送一程,但见全是妓女,深感惭愧,悄然而返。

谢玉英竟因忧伤过度,两个月后随柳七西归,也葬在柳七墓边上。自第二年清明起,妓女们都自发地前来祭扫,风气渐渐演变到民间,其他的人也参与祭扫,称为“祭风流冢”。葬柳七的地方叫乐游原,后人写诗描绘道:乐游原上妓如云,尽上风流柳七坟。可笑纷纷缙绅辈,怜才不及众红裙。

缙绅指达官贵人,此诗讽刺当时的官员在重视人才方面还不如妓女们,我想,这也可以理解,柳七作风随便,那些追求进步的人怎么敢与他结为友呢?不过,柳七官场失意,但终得惜才的妓女们让他灵感不曾凋谢,给我们后人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“柳词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