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生的时候,恰逢抗战胜利,父亲欣喜之下,就给他取名凌解放,谐音“临解放”,期盼祖国早日解放。几年后,终于盼来全国解放,但是凌解放却让父亲和老师们伤透了脑筋。他的学习成绩实在太糟糕,从小学到中学都留过级,一路跌跌撞撞,直到2l岁才勉强高中毕业。
  
  高中毕业后,凌解放参军入伍,在山西大同当了一名工程兵。那时,他每天都要沉到数百米的井下去挖煤,脚上穿着长筒水靴,头上戴着矿工帽、矿灯,腰里再系一根绳子,在齐膝的黑水中摸爬滚打。听到脚下的黑水哗哗作响,抬头不见天日,他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,自己已走到了人生的谷底。
  
  就这样过一辈子,他心有不甘。每天从矿井出来后,他就一头扎进了团部图书馆,什么书都读,甚至连《辞海》都从头到尾啃了一遍。其实,他心里既没有明确的方向,也没有远大的目标,只知道,如果自己再不努力,这辈子就完了。以当时的条件,除了读书,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改变自己。
  
  书越看越多,渐渐地,他对古文产生了浓厚兴趣。在部队驻地附近,有一些破庙残碑,他就利用业余时间,用铅笔把碑文拓下来,然后带回来潜心钻研。这些碑文晦涩难懂,书本上找不到,既无标点也没有注释,全靠自己用心琢磨。吃透了无数碑文之后,不知不觉中,他的古文水平已经突飞猛进,再回过头去读《古文观止》等古籍时,就非常容易。当他从部队退伍时,差不多也把团部图书馆的书读完了。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,正是这种漫无目的的自学,为自己日后的事业打下了坚实基础。
  
  转业到地方工作后,他又开始研究《红楼梦》,由于基本功扎实,见解独到,很快被吸收为全国红学会会员。1982年,他受邀参加了一次“红学”研讨会,专家学者们从《红楼梦》谈到曹雪芹,又谈到他的祖父曹寅,再联想起康熙皇帝,随即有人感叹,关于康熙皇帝的文学作品,国内至今仍是空白。言谈中,众人无不遗憾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,决心写一部历史小说。
  
  这时候,他在部队打下的扎实的古文功底,终于派上了大用场,在研究第一手史料时,他几乎没费吹灰之力。盛夏酷暑,他把毛巾缠在手臂上,双脚泡在水桶里,既防蚊子又能取凉,左手拿蒲扇,右手执笔,拼了命地写作。几乎是水到渠成,1986年,他以笔名“二月河”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历史小说――《康熙大帝》。从此,他满腔的创作热情,就像迎春的二月河,激情澎湃,奔流不息。他的人生开始解冻。
  
  毫无疑问,如果没有在部队的自学经历,就没有后来名满天下的二月河。他在21岁时跌入了人生最低谷,又在不惑之年步入巅峰,从超龄留级生到作家,其间的机缘转折,似乎有些误打误撞。但二月河不这么理解,他说:“人生好比一口大锅,当你走到了锅底时,只要你肯努力,无论朝哪个方向,都是向上的。”